人群像是被什麼吸引逐漸靠攏，在此起彼落的交談聲中，好像是有人打了急救電話。救護團隊很快就來到現場，而人群中瑣碎的聲音，隨即被自遠方駛來的鳴笛聲淹沒。

臉上傳來濡濕的觸感，我無從察覺，徑直盯著眼前的景象，就連後方傳來的嘈雜聲都不足以使我轉移視線。只顧著從粗糙的地面爬起身，砂礫磨破了我的皮膚，我無視身體傳遞的警訊，痛覺神經彷彿在那期間內被人截斷，我向前奔去，對身後的呼喊恍若未聞。

「查恩斯！」

熟悉的聲音撥開人群從身後傳來，我被人從後方擁入懷中，我嘗試掙脫，卻早已沒了力氣。我癱軟的身子被哥哥接住，他像是試探一樣抓著我的手腕，見我沒有太大的動作，這才鬆開了環在我腰上的手，將我轉過來面對他。他的眼眶盈滿淚水，似是礙於兄長的身分遲遲沒有落下。

「會痛嗎？乖……等等擦藥就不痛了。」

痛覺彷彿在被哥哥觸碰的那一瞬間湧現，我聽得出他的聲音有些哽咽，我又何嘗不是呢？惶恐與無助頓時找到出口。他的手碰觸我的臉頰，我順著他顫抖的動作望去，這才發現嫣紅的血色早已沾濕了我的衣領。雖然臉頰傳來的刺痛強烈到難以忽視，地上的塵土混雜著淚水附著在傷口上無疑是種折磨。

「爸爸媽媽還在車上，我要找他們。」

比起自己，我還是更擔心父母的安危，如果不是自己吵著要來買糖果，會不會這一切都不會發生？不遠處燃燒的轎車，金屬斷裂時的聲響聽著格外駭人。從轎車自燃至今已經過去了許久，順著風向席捲而來的熱浪不僅吞噬了父母，就連我臉上的淚珠也不放過。

「現在很危險，聽哥哥的話，先去包扎好不好。」

我攥緊哥哥的衣服，除了口中不斷呢喃著「我要找他們」的字句以外沒有其他反應。不斷湧出的血液將我的意識一併抽離，恍惚間我被救護人員抱上擔架。明明救護車上的消毒水味格外刺鼻，我卻在雙眼闔上的那一刻，彷彿嗅到了母親身上的香水味——淡雅清香。還記得母親說那是梔子花的香氣。